第八章 朔吹号寒欲争锋二(第2页)
既至州郡,绝口不言出外缘由。
有人问及,方才说:‘前日言职也,岂得已哉?今日为郡守,当宣朝廷美意,而反呫呫追言前日之阙政,与诽谤何异?’”
“若如尧夫所言,诚乃佳士。”
韩冈点头说道。
这跟自己倒是挺像。
一码事是一码事,在言官的位置上尽力劝谏,到了地方,就安心做事,不会拿着劝谏天子被贬一事,宣扬自己的刚正。
对御史来说,这种贬官是扬名立万,换做他人,会宣扬一辈子的。
傅尧俞绝口不提,可见其人的正直。
“大参可知他现居何职?”
“孙莘老说了,监黎阳县仓草场。”
韩冈抿了抿嘴,“的确非是待贤之地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在宫中无法细说详情,范纯仁很快便与韩冈道别而去。
回到政事堂自己的公厅中,一群堂吏上来拜见韩冈。
又捧上了一叠亟需他批阅的公文。
韩冈拿起公文,开始批阅,顺便让人去找傅尧俞的资料。
中书门下的架阁库中,有着每一位官员的履历。
想要查找任何一名官员,基本上都能找得到。
傅尧俞的档案很快便被拿来了。
在上面,韩冈看到了少年得志的新进,二十不到就中了进士,三十出头便就任御史。
四十岁成了殿中侍御史、起居舍人,同知谏院,为英宗皇帝所重用。
不过到了先帝赵顼在位之后,便因反对变法,官途一落千丈。
先是出外,然后一年六迁,让他一整年的时间都在道路上奔波。
这基本上就是除了远窜岭南之外,整治政敌最狠厉的手段了。
就算是贬去监盐茶酒税,虽是穷困,实际上也能得一个安稳,可若是不断迁官,在路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了急症。
可见其开罪王安石不浅,下面的人为了迎合王安石,下了狠手。
不过韩冈又看了傅尧俞的历年考绩,却皆在优等,完全不像是旧党的样子。
比如富弼、文彦博,他们因反对新法出外之后,到了地方完全不会去推行新法,而是消极怠工,甚至干扰新法的推行,然后上表说百姓反对新法,所以无法执行。
傅尧俞不一样,他对新法反对归反对,但到了地方上却还是尽力去执行,这一点,只看他历年的考绩就可以明白。
而且他还不是被贬后的改弦更张,要不然现在就不会接连做了好些年的监仓草场。
之所以会成为监仓,倒不是新党的打压。
是因为他在徐州时,有人告发一人‘谈天文休咎’,也就是拿着天象说吉凶祸福,傅尧俞以没有实证,不加受理。
但朝廷对此罪一向十分重视,由路中提刑进行审判。
当受到告发之人被处刑之后,傅尧俞也因为没有及时将人捉拿归案,而被削去了官职。
过了半年多,重新被启用为监黎阳县仓草场。
难怪孙觉会推荐他。
如果不是极擅作伪的人,那么就是个标准的正人君子。
看起来是旧党元老们害怕损害了与自己的关系,选择了一步步来。
韩冈觉得这的确不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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